李不负在思过崖上自是一夜修行,观看嵩山派剑法及其破法。
而岳不群下山之后,先作休息,第二日未及天亮,便召集来众弟子,说要与他们安排一些任务。
他打发年纪最大的二弟子劳德诺,同梁发等弟子赠送礼物去往恒山派,邀请恒山的三定师太明年来华山作客;随后派施戴子、高根明去泰山派拜访;又令陆大有带着一些师弟去衡山派赠礼。
最后正气堂里只留下令狐冲、岳灵珊、林平之等少数几人。
——林平之乃是岳不群在“金盆洗手大会”之中所收的小徒弟。林平之本是“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的儿子,也是青城派将福威镖局灭门一役之后,仅剩下的一位幸存者。
岳不群端坐主位。
他待大多弟子都离开正气堂后,才说道:“灵珊,平之,过几日后,我会传授你们一些剑法,你们好生领悟,加紧练习!”
岳灵珊奇怪地问道:“爹爹,你既然要传授新剑法,为何要将师兄们都遣走?”
岳不群淡然道:“我自有安排。这剑法乃是华山的精妙剑法,若是弟子多了,我便指点不过来,所以待你们练成后,我再传授于他们;从今日起,咱们华山派封山谢客,也不接受任何人拜访了!”
一干弟子均是领命而去,收拾东西,匆匆下山,他们虽是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众弟子走后,华山便为之一空。
而岳不群仅将思过崖之事告于宁中则,连带着请她与令狐冲帮忙注意华山上下的动静,以及督促岳灵珊、林平之等人学剑。
......
过不多时,李不负下了思过崖,随后在天声峡找到岳不群,与他商量。
岳不群道:“我已交待好弟子,将他们派去各处。也暂时并未告知他们思过崖石壁之事。”
李不负奇怪道:“你既然要传授剑法,何必将弟子们都遣去旁处?还有,你不是要派人去打探埋伏在华山下的嵩山派高手的行踪么?”
岳不群平淡地道:“我将弟子派去泰山、衡山、恒山三派,正是为了给那些嵩山派高手看的。他们以为我们已经在四处联络五岳并派之事,便会对我们放低戒备,自然就会离开了。”
“再者,石壁上刻着的剑法十分精妙,若有心性不佳的弟子发觉端倪,偷偷溜上思过崖观看别派剑法,那便是大罪一桩!不如将他们都遣去别处为好!”
李不负眉头一挑,笑道:“哈哈,正好。岳掌门,我倒是有一法子,可防住心性不佳的华山门人偷上思过崖之患。”
岳不群道:“哦?李师弟请讲!”
李不负说道:“岳掌门,你白天在华山中传授弟子剑法,而我白天就在思过崖的山洞中观摩石壁;等到晚上我下山后,便请你去参悟。”
“我二人一守白天,一守晚上。即便有人偷上思过崖,也不可能瞒过我们二人的了。”
李不负如此提议,其实倒不是真的为了防范华山门人;而是因为这么一来,正好可将李不负和岳不群分开,李不负参悟别派剑法,就少了许多掣肘,能随意去观看了。
李不负本是早就这般盘算好,还想好了许多的理由用来说服岳不群。
谁知岳不群并未有半分反驳,而是认真地考虑了许久后,说道:“好,师弟你白天去,岳某晚上去,我二人正好还可在山洞中当场试演剑法,便谁也不会影响谁了!”
李不负嘿嘿一笑,道:“岳掌门,我已熬了一夜,今天早晨便给你去参悟罢,等到下午我去换你,晚上再下山就是了。”
待及午后,他小睡了一场,又往思过崖行去。
岳不群倒是很自觉,早早下来,在陡峭的山道上碰见李不负,寒暄几句,又回去了。
太阳西移。
李不负再上思过崖,进入山洞时,却发现刻画着“华山剑法”的石壁上被削落一片,起头的一些剑式已模糊不清。
李不负勃然大怒,想道:“这岳不群自己看了剑法,便径直毁了。教我看不着,倒是打的好算盘!我偏偏表面上和他又有约定,没法去找他算账.......”
“那么我便先一观你这华山剑法,其余剑派的倒要往后放一放了。”
于是李不负一整个下午,都一直在观看华山派剑法。从“有凤来仪”看到“苍松迎客”,从“苍松迎客”又看到“无边落木”,倒是学会了不少的华山派剑法。
有时候他看得累了,休息一阵,顺手也去将自己看过的衡山剑法的石壁图画全都用血刀销毁。
.......
且不提李不负和岳不群各有心思。
而离华山不远处,一群黑衣人鬼鬼祟祟,在一处庙中落脚。
他们面容俱是凶神恶煞,气质彪悍,一看便多半是黑道上的大哥人物,足足有十五位之多。
而这些人中间又围着两人,一人是嵩山派大太保丁勉,另一位却是嵩山派六太保汤英鹗。
汤英鹗先问道:“丁师兄,你上山去后,果真听得岳不群说愿意和咱们五岳并派,还可以帮我们去说服恒山派?”
丁勉道:“这乃是我亲耳所听,亲口所议,决无会错。师弟,倒是劳你白白埋伏一回了。”
汤英鹗道:“但这场剑气之争,总归还是气宗赢了!”
“只是我很疑惑,封不平不敌岳不群倒也罢了,为何成不忧连个令狐冲也斗不过?”
丁勉道:“莫说成不忧,连李不负上去和令狐冲也是斗了许多招才胜过他的。”
李不负虽最后假装输给令狐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李不负其实是胜了的。
汤英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令狐冲在回雁楼时,被万里独行田伯光击败,身受重伤,想必他的武功也不至于很高才对。”
丁勉道:“所以令狐冲必定是后来又得奇遇,学了剑术,才能如此厉害的。而且比武过后,突然有六个怪人要来抢走令狐冲,想必他们也是图谋令狐冲的剑法绝技!”
正在这时,门外忽又有一人走进来。
那人掀开蒙面的面罩,正是华山派的二弟子劳德诺!
汤英鹗瞧见他来,丝毫不觉惊讶,道:“你来了。”
劳德诺道:“拜见两位师叔。”
汤英鹗笑道:“你卧底华山派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
劳德诺道:“不敢,恩师待我恩重如山,我唯当尽力相报而已。”
——听其所言,原来劳德诺竟是嵩山派左冷禅派往华山派潜伏的奸细。
汤英鹗问道:“你此番冒着风险来见我们,可是探听得什么?”
劳德诺想了想,回答道:“我猜想恐怕是思过崖上大有蹊跷!”
汤英鹗神色一动,问道:“思过崖?说具体些!”
劳德诺道:“令狐冲回来之后,不知对李不负和岳不群说了些什么,随即他三人便去了思过崖上。”
“岳不群、李不负二人更是彻夜未归,说是交流武学......嘿,两个大男人,难道有什么话可以相谈一夜的?”
汤英鹗问道:“你觉得那是什么缘故?”
劳德诺道:“必定是那思过崖上藏有什么武功绝学,所以令狐冲面壁数月后,剑法才会突飞猛进;李不负和岳不群两人多半也是想要隐瞒什么秘密,才又将弟子们全都派去其它各派的!”
丁勉惊觉道:“难怪......难怪李不负要支开我,独自留在华山.......”
汤英鹗喜道:“好,你这回可立下了一场大功!我们现在就去华山思过崖,抓他们一个现行!”
劳德诺道:“华山已封山了,我们只有硬闯!”
丁勉和汤英鹗听见这话,却并无忧虑。
在场集合了十五位黑道人物,两位嵩山派太保,若再叫上先前华山派剑宗的三人,便足足有二十位高手。
这一股势力,莫说硬闯,纵是灭掉华山派,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丁勉忽然对劳德诺问道:“岳不群真的不知道你其实是我嵩山派弟子么?”
劳德诺道:“我自上华山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除了这次下山与各位师叔会见以外,便未再显露过身份了。”
汤英鹗道:“好!那由你带路,我们趁夜上华山,去思过崖一会岳不群!”
丁勉忽又道:“李不负实则颇为难缠,师弟你......”
汤英鹗笑道:“我们这么多高手,任李不负武功高些,难道还真的以一敌十不成?师兄,我看你是被他吓到了吧。”
丁勉遂不再言,与众人一同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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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岳不群是什么时候知道劳德诺是嵩山派奸细,其实也很值得推敲。
劳德诺在后面原话曾说:“当年我混入华山派门下,原来岳不群一起始便即发觉,只不动声色,暗中留意我的作为......”
从这个话来看,有可能岳不群是一开始就知道劳德诺是嵩山派奸细的,所以后面很多脏活累活都故意让劳德诺去干。
但我们不排除劳德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偷紫霞神功没偷到,又被岳不群的假的辟邪剑法骗了之后,故意夸大其词“师父一派我去华山的时候,我其实就暴露了。”这样把责任稍微推一些走。
而且原著中岳不群丢紫霞神功,又得紫霞神功两处的反应也很有趣。
丢了之后,十分着急,翻箱倒柜,最后怀疑是令狐冲偷的,偏偏派了劳德诺去监视令狐冲,这可以认为是在监视令狐冲,似乎也可以理解为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劳德诺。
而劳德诺像是被岳不群看得很紧,一路上都没机会将紫霞神功托人送回嵩山去,最后从怀里掉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想练);
岳不群得回紫霞神功之后,又面无表情,不见喜色,只是责怪了女儿两句,甚至没有去追偷书的劳德诺,而是放了他离开(这是为了后面让劳德诺偷假辟邪剑法。)
但从岳不群这番不惊不喜的脸色来看,他那个时候应该是知道紫霞神功在劳德诺身上的了。
如果岳不群一开始就知道劳德诺是嵩山奸细,但又很放心地派劳德诺和自己女儿去福威镖局,这一番用意,又要大做文章。
所以似乎很难明确地在原著中发现岳不群是在什么时候清楚劳德诺是奸细的,只有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