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这幅对联看来她不写是不行了。
小丫鬟担忧的很。
姑娘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了,在四海书院的题词估计把姑娘这辈子的才华都用尽了,写对联,姑娘真的会吗?
酒楼这么多人在,万一写不出来,万一写的不好,脸上不好看啊。
小丫鬟抬头看着茂国公世子,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非得要看她家姑娘丢脸才开心!
刻字铺子的男子过来,朝季清宁作揖,“还望季大少爷赐一对联。”
季清宁揉了揉手腕,道,“我手腕受伤未愈,字写的奇丑无比,我就不献丑了。”
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这时候,一男子走进酒楼,笑道,“我帮季大少爷代笔。”
声音温润,如珠玉滚玉盘。
季清宁抬眼望去,就见男子走过来,清隽俊逸,身长如修竹,挺拔如劲松。
男子朝季清宁一笑,“又见面了。”
季清宁嘴角动了下,十分不情愿的扯出来一丝笑容。
她和煜国公府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在书院,温玹和他过不去。
出了书院,煜国公府大少爷又和他过不去。
是,上回是多亏了他出手相助,她和小丫鬟惊马车才没有撞到人,也没有受伤。
但是!
让她的马发狂的也是他煜国公府的人好么!
一个刁难她,一个借刀杀人,一个让她欠下一份救命之恩,感觉她是掉进煜国公府的坑,爬都爬不起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季清宁虽然不情愿,还是作揖道,“上回多亏了温大少爷出手相助。”
温大少爷温晏笑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季大少爷在书院的题词,令人震撼,能为季大少爷代笔,三生有幸。”
刻字铺子的男子又朝季清宁作揖。
季清宁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借口就被温晏给堵死了。
题词就题词吧。
季清宁走到书桌前,温晏走过去,拿了张纸,用镇纸抚平。
季清宁念道:
六书传四海一刻值千金 话音未落,一旁就有人夸道,“妙!妙!妙!”
“季大少爷果然才学惊人,出口即妙章,令人佩服。”
夸赞不绝于耳,夸的季清宁脸颊发烫,也夸的某个意图让季清宁丢脸的茂国公世子脸绿了。
会下棋、会题词、会做菜,还千杯不醉,竟然还擅长对对子,这还是人不是了?!
温晏看了季清宁一眼,提笔沾墨,在纸上笔走龙蛇,将对联写下。
他的字磅礴大气,观之令人心旷神怡。
大家夸赞完季清宁后,又夸温晏了。
刻字铺子男子小心翼翼的把纸张收起来,道,“这幅对联我们东家肯定满意,多谢季大少爷赐对联,温大少爷赐墨宝。”
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手捧着字更是小心,仿佛捧的不是纸张,而是稀世珍宝。
温大少爷的字乃是一绝,季大少爷的才学更不必说,四海书院那么多夫子,章老太傅也在,提在皇上御赐灵璧石上的却是他的题词,可见一斑了。
男子朝季清宁和温晏作揖道谢,然后对鸿兴楼掌柜的道,“有劳掌柜的帮我招呼好两位公子。”
鸿兴楼掌柜的笑道,“这是自然。”
说完,请季清宁和温晏道,“两位楼上请。”
温晏看向季清宁道,“这顿我请,刻字铺子的那顿记在鸿兴楼账上。”
季清宁奇怪的看着温晏,“为何要请我?就算要请,也该我请才是。”
她和温玹还有煜国公府温二少爷的矛盾,与温晏无关。
毕竟人家救她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去了煜国公府,更不知道温二少爷要算计她。
她虽然恼煜国公父子,但不应该把这份怒气牵连到温晏头上。
温晏笑容很温暖,道,“先上楼吧,我一直想请你,只是你在书院,难得碰上,这回遇上了,岂能错过?”
季清宁看着他,挑眉道,“难道温大少爷不知道我与温玹有矛盾?”
“知道,”温晏笑道。
“那你还敢与我交好,不怕他恼火?”季清宁笑问道。
那可是连煜国公都管不住的主儿,温晏只是他堂兄,那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了?
温晏笑而不语,请季清宁上楼。
等他们坐下,就有小伙计进来,给他们倒茶,然后问道,“两位要点什么菜?”
温晏示意小伙计问季清宁。
他请客,自然客人点菜。
季清宁点了四个菜。
温晏加了四个,还不算汤。
季清宁看着温晏道,“我们两个吃不了这么多。”
就算加上小丫鬟,也吃不下啊。
何况出门在外,温大少爷请客,季清宁不会不懂事的叫小丫鬟一起坐下来吃。
温晏道,“三个人。”
季清宁,“…???”
还有谁要来?
正好奇,门外就有一道熟悉说话声传来,“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
季清宁回头,和温玹四目相对。
温玹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
季清宁看向温晏,“你别告诉我,他也一块儿吃。”
两人脸上一个比一个不欢迎,看的温晏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两不是被章老太傅安排住一间学舍吗?
这些日子他们两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季清宁要起身走人,温晏道,“季大少爷就当给我个面子。”
季清宁深呼吸,微笑道,“我们两就没同桌吃过饭,我给你面子了,你这顿饭就吃不好了。”
温玹看着温晏,“大哥几时和他关系这么好了,请我吃饭就算了,还请他?”
温晏道,“把你们凑到一张桌子,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季清宁看着他,“受谁之托?”
“忠谁之事?”温玹问道。
两人王八对绿豆,互看不顺眼,但问话却不是一般的默契。
默契到彼此都嫌弃。
温晏看着他们笑道,“是二叔。”
温晏是煜国公府长房长子。
他的二叔正是温玹的父亲,煜国公。
温玹眉头打了个死结,“我爹?”
若说是他娘,他一点都不诧异,毕竟他和人打架,他娘没少让大哥做和事佬,但这回怎么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