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布鲁斯的丝滑混合着清香的咖啡香气,让顾恋原本烦躁的内心,寻找到了属于个人的片刻安宁。
她深吸一口气,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这个咖啡屋不大,私密性又很好,她一直很喜欢,也早就在一年多前就办了这里的会员,奈何工作繁忙,生活中的大小事情层出不穷,真正能想到来这放松的时刻,根本就挤不出来。
包厢里,那张依然如故的醒目红色单人沙发,对着单独一排的孤零零简易书架。
上面还摆放了几本书,最上头朝外的一本,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起身好奇拿起来,竟然真的是《九型人格》。
作为一个心理学研究人员,她自然要关注,这可属于自己的专业范畴。
书倒是真书,绝对不是充门面的摆设,书角有些蜷曲,泛黄,被人翻过不少遍了。
她饶有兴致地同样翻开,卷首赫然一排醒目的铅块字:人际交往法宝,带你事业爱情双丰收。
呵。。
她飞快得合上书,仔细看了一圈书的外壳,果然类似的”成功学“口号,同样显眼,就在书的腰封。
她有些明白这本书如何在这样一个纸质书早遭唾弃的年代,还能受到大批人如此的青睐,怕还是逃不过“成功”,在人际交往之中,占据先机优势的诱惑力。
可是心理学从来就不是投机取巧,动这些歪心思的载体。
她坚信,自己一直以来,学习这门学科的初心,就是能在这个日益野蛮快速生长的现代社会,给那些不适应的,心理出了问题的人,带去一片绿荫安慰。
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
走进来一个黑衣黑裤,身材匀称,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人很精神,利落的板寸,平平无奇的长相打扮,胡子拉碴的,甚至有些邋遢。
“刀爷!”
这是一个手眼通天,很有办法的主儿,游走在边缘的灰色地带。
顾恋总觉得他自带一种“杀气”,在刀爷面前自己的高冷御姐范儿,无影无踪,事事都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
刀爷双手插在自己上身的连帽衫里,不怎么爱说话,嘴脸一指,意思是让顾恋落座。
“好久不见,顾小姐。”
刀爷略带生硬的打了个招呼,有的不好意思直视她。
其实,对于顾恋他一直心怀歉疚。
几年前,顾恋费尽周折找到他的时候,让他调查自己父亲的死因,然而最终他在损失了一名助手,明白这件事情不好再查下去的那一刻,选择了谎言跟退缩。
打那以后,而后的几单,结果都很不尽人意。
他有些颓丧,没有了刚出道,作为新人时的勇猛。
或许这一次,顾恋的这一单完成之后,也到了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时候了。
“林殊,g大心理系13级优秀毕业生,后留校破格升任辅导员,助教。
去年刚考上我们研究所的研究专员,主攻抑郁症狂躁症治疗。顺便研究人类社会化融合规律发展。
目前来说,交上来的学术报告都是很有突破的。”
两个人开门见山,顾恋直接把林殊的资料都拷贝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提供给刀爷。
“这女孩我有印象,你们g大食堂猫耳男仆事件跟她有关吧,网上人家都叫她女王大人。”
这个词儿一从刀爷嘴里无意间蹦出来,顾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不应该随意给他人贴标签吧?”
“我只是转述,你别急。”
刀爷嘿嘿笑了笑,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最后俩人的这一次见面,在略微不愉快的氛围里结束。
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时间也刷起了po客,好家伙,小丫头的粉丝高达一百多万。
如果说,她是有心往网红这条路上走,那立完人设,获得大量流量,应该是尽快在热度最高的时候变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毫无动静,恢复到了作为一个素人时,无声无息的状态,也不继续发网友认为有作秀嫌疑的“评论区你说我做高赞挑战”来固粉。
那么她一个前途大好的高尖人才,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做出这一系列让自己社死的行为呢?仅仅是食堂事件的自暴自弃?
还有结合顾恋说到的她最近更加反常的举止行为,刀爷心里有了一个初步大胆的猜想。
他翻了评论区,仔细研究了林殊第一条关于挑战的po客,以及后续几条的视频反馈。
很明显,林殊做这一切的动作僵硬,眼神麻木,如果不是被逼迫的,总能读出一丝“献祭”的悲壮。
她是在用自己换取什么吗?
可是,她的那些突破性研究成果报告,明明是在出事之前提交的。
难道她在用那个男生作为自己数据实践依据的实验对象?
他隐隐觉得,视频里这个举着牌子,穿着清凉,肩头微颤,嘴里高喊着侮辱自己脏词儿的姑娘,也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
“您也在刷那个视频呀?”
“您知道?”
“嗨,g大研究所哪个丑闻,谁不知道啊,我都怀疑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研究人心理,研究来研究去,把自己给研究疯了,女人啊,果然念太多书都要成疯子,我女儿以后啊,就只读个普通民办就好,老老实实嫁人过日子,不比这个强。”
刀爷没带耳机,看视频只能尽量调低音量,外放,没想到前排的司机耳力那么好,不仅听到了,还能推断出是什么。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
刀爷皱眉,下意识回怼了一句。
“她的人生是她自己决定的。”
作为夜行者,他的职业习惯是多听多看,不随便发表意见言论,怕惹事端。
“我是她爹。”
他轻笑了一下,试图缓解一下。
“可她是一个人。”
车厢里的空气迅速凝固了。
刀爷撇撇嘴,按下车窗,感受窗外呼呼的冷风。
他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身旁站一个修长苗条,笑得很甜的十多岁小女孩。
那是他这么多年,漂泊在外唯一的心灵港湾。
永集团大楼,顶楼总裁办公室。
杜若飞正低头在里头办公,走廊一阵嘈杂喧哗,他都继续照旧专心做事,直到自己那扇大门,被人无情的踢开。
他终于缓缓抬头。
“杜若飞,你这个混蛋!”
他刚站起来,就结结实实挨了对方的一拳,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脆弱的嘴角很快就充血破了。
杜若飞单手大拇指抹去血痕,笑了笑,狼的眼睛盯着发怒的表哥杜其。
“你tmd到底背后对新药做了什么手脚?”
杜其虽不算高,但也常年泡健身房,体格不错,几个安保愣是按不住,当然也有副总身份的因素。
杜若飞很大度,大手一挥,让其余人都下去,等门被关上之后,才晃晃悠悠在杜其身边转了三圈,缓缓开口。
“你以为是新药的问题吗?天真!”
“你回去问问你亲爱的父亲,当年跟我杜如明做了什么好事?”
“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百病不侵?呵,这些上位圈的资本大佬怎么越老就越糊涂了呢?这玩意通过注射药物就能实现了?”
“哪有那么神奇!那群老不死的也活的够久的了,是时候下去聚会了。”
“你,你疯了吗,杜若飞!!”
杜其眼前的这个表弟,似乎慢慢幻化成地狱的恶魔,巨大的阴影正笼罩下来,化身黑暗的圣裁。
“你也下去陪葬吧,作为他们的狗腿子,生生世世。”
杜若飞又来到办公桌前,缓缓拿起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盒。
随后,他戴上那双乳胶手套,取出里面的针剂,顺便放上了自己最爱的黑胶片,完成一个仪式般走向崩溃的杜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