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慎二的圣杯战争·结(十)
“此世之恶”在即将被轰灭的瞬间，转移到了樱的身上，然后让她变成了另一个圣杯。
和伊利雅不同，樱所变化出来的，是充满了怨念和诅咒，从外表看来就纯黑的圣杯。
“脏砚这老鬼！死了都要害人！”
慎二愤恨地捶着地面，却没有办法可以想。
黑圣杯的力量是如此庞大，别说他已经失去了魔力，就算他状态完好也无法可想。
“可恶！难道转了一圈，最后全都是徒劳吗？”
他不甘地怒吼，嘶哑的声音里面带着血腥味，犹如一只绝望的孤狼。
“你这个样子真的太难看了！看到你这种丧家之犬的模样，那些被你打败杀死的魔术师们都在哭啊！”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惊讶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原本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黑色的双马尾，红色的毛衣上面有白色的十字架，虽然看起来有点瘦，却非常的有精神，充满了自信和元气。
“远坂凛？！你不是死了吗？”
他失声叫道。
“那家伙向圣杯许愿，把我复活了。”远坂凛扬了扬眉毛，笑容中却有几分遗憾，“不仅通过圣杯完成第二法的计划泡汤了，而且还害得他用掉了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愿望…这下真的亏欠他太多太多，没办法还清了啊！”
“你能捡条命回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牢骚太多人易老啊！”慎二习惯性地刺了她一句，随即想起自己眼前的麻烦，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算是没事了，我这边可是有大事了！”
“谁说我没事了？”远坂凛眉头皱了起来，一股英气油然而生，“我的妹妹遇到了麻烦，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那是我妹妹‘间桐樱’，远坂家的大小姐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慎二立刻反驳。
关于樱究竟是谁的妹妹这一点，间桐家的哥哥和远坂家的姐姐争吵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历来是他们矛盾的焦点之一。
“当妹妹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能跪在旁边哀嚎的软弱哥哥，不要也罢。”凛一句话就让慎二无言以对，然后她就开始在地上布置魔法阵。
“你打算怎么办？”慎二问。
“我死一次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因为利用圣杯复活的缘故，所以整个圣杯魔法阵的结构已经都被我看清了。”凛信心十足地说，“樱只是被圣杯的碎片影响了而已，只要我把她身上的圣杯碎片给解构了，此世之恶就会化为无源之水，自然会被世界的修正力消除。”
“这个…可能吗？那可是几位距离魔法使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人物联手制作的东西啊！”
“无所谓可能不可能，我们必须做到。”
慎二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凛说得对！既然必须做到，那么可能或者不可能，就没有意义了！
“我能做点什么？”他问。
“你不擅长这种技术性的事情，说实话帮不上忙…这样吧，刚才我复活的时候，发现那边山洞里面似乎有点异样，你去看看吧。”凛毫不客气地给他安排工作，“本来应该让去的，可他已经不在了——小心点，别死在那里，我可不想樱清醒过来之后看不到你而伤心！”
“切！你以为我是谁！”
慎二挽起袖子，随便从地上找了根被炸断的自来水管当武器，扛着它朝那边山洞走去。
山洞内的魔力之泉还在，不过水位低了很多。
慎二站在泉边，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没关系，他大概也猜到一点了。
“是亚瑟王陛下吗？”他大声说，“身为第四次圣杯战争里面最后获得胜利的英灵，为何您还留在人间？”
没有回答。
他并不死心，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总算有了回音，魔力之泉左右分开，一个穿着蓝白色铠甲的金发少女慢慢浮了上来。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切嗣大叔跟我说过的。”慎二脸不变色地撒谎，将责任推给死去多年的卫宫切嗣。
“胡说！他亲口说过绝对不会泄露我的消息！”
“切嗣大叔说的话你也信？你今天第一次认识他吗？”慎二继续胡扯。
他很清楚卫宫切嗣的名声有多坏，也很清楚这位英灵和卫宫切嗣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所以他很有把握能够骗到对方。
这话果然很有效，少女皱了皱眉，接受了他的解释。
“切嗣这家伙，这辈子都在骗人，死了都还要骗我…”
她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心中恨意深沉。
慎二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想当年这位亚瑟王被卫宫大叔夫妻俩召唤出来，原本是打算和御主同心协力一起夺取圣杯的，结果却被卫宫大叔算计了不知道多少次。双方之间的关系闹得极僵，几乎到了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地步。
亚瑟王本着骑士精神，一直忍耐着卫宫大叔种种跟她的性格完全不合的卑劣作风，好不容易忍到最后眼看圣杯就要到手，结果却被发现了圣杯真相的卫宫大叔以令咒强制，亲手砍了圣杯…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被敌人伤害，而是被战友暗算；最悲惨的不是全无希望，而是自己亲手毁灭了希望。
说实话，慎二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亚瑟王不一剑砍死卫宫大叔！
易地而处的话，他自问绝对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砍死那个不良中年，而且不是砍一刀，至少要砍上三五十刀，把他剁成碎片才肯罢休！
“亚瑟王陛下，您为什么要留在这魔力之源里面，而不返回英灵殿呢？”慎二又问。
亚瑟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初我破坏了圣杯之后本来要消失，但切嗣却用最后的令咒强迫我吸取了死在火灾中的人们的灵魂，让我得以苟延残喘。我正要一剑杀了他，他却告诉了我圣杯的真相，将‘阻止此世之恶再次污染人间’的责任托付给了我…”
“按照他的计划，大圣杯会在六十年之内完全崩溃，其实不用再担心此世之恶流出。不过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总是要多做一些准备——这是我唯一一次赞成他的意见，所以我就留在了现世，住在了魔力之源里面，预备万一有什么意外的时候能够来得及阻止。”
慎二一边倾听，一边点头，显得很认真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则早已骂了起来。
（混账！死脑筋的笨蛋！连脑子里面都只有肌肉的贫乳！因为卫宫大叔嘱托你阻止此世之恶流出，所以你一感觉到它就立刻来个誓约炮？你就不考虑误伤无辜的问题吗！）
他并没有跟亚瑟王交涉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女人固执得可怕，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说什么都是白搭。
或许…只有当她跟卫宫士郎接下契约之后，渐渐地被那个老好人所感动，才会慢慢地放下心防，愿意倾听别人的想法吧？
反正慎二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绝对没有说服她的可能。
正在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亚瑟王闲扯的时候，少女头顶的那撮呆毛突然晃动了两下，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
“奇怪！此世之恶的气息又出现了！刚才不是已经被伊利雅净化了吗？”
她不满地嘟嚷了一句，举起了黄金色的宝剑，强大的魔力在剑身形成了无数金色的光芒。
“誓约——胜利之剑！”
魔力的洪流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撕裂黑暗，射向无尽的夜空。
但这一击打偏了。
在亚瑟王举剑挥出的瞬间，慎二悍然出手，自来水管从下往上狠狠地打中了她的手臂，让原本要射向“此世之恶”的金色光柱变成了对空发射。
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亚瑟王杏眼一瞪，回手一剑斩了过来。
慎二在偷袭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即使他做好了防御的动作，也依然被这一剑所伤。不仅水管被直接斩断，持着水管的右手也被砍了下来，胸口更是多了一条看见肋骨的伤口，鲜血四溢。
他本来就已经受了很多伤，挨了这一剑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踉踉跄跄地摔到了山洞的墙壁上，瘫在那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亚瑟王的那一剑虽然只是信手挥出，却已经不是他所能抵挡。
“为什么？”一剑将慎二砍倒，亚瑟王并没有急着追击，反而疑惑地问，“你急着想死吗？”
“被此世之恶附体的，是我的妹妹。”慎二因为失血而开始迅速变得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哥哥保护妹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一旦被此世之恶污染，就不能再视作原来的人了。”亚瑟王英姿飒刷的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但却依然坚定，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如果不现在消灭，它只会疯狂地膨胀，膨胀到侵蚀人间的地步。”
“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想她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怪物。”
说着，她又一次举起了黄金剑。
“请等一下！”慎二急忙大喊，“那边有一位杰出的魔术师——即将完成第二法的杰出魔术师——正在使用魔法阵将她和此世之恶剥离，请稍稍等一下！等魔法阵完成之后再出手！”
亚瑟王的动作暂时停住了，不过仅仅片刻之后，剑身上就再一次出现了金光。
“我不能冒着此世之恶侵蚀大地的危险去拯救一个人。”她的话音中充满无奈，却毫无妥协的余地，“要恨的话，就恨我吧，对不起！”
说完，金色的宝剑再次挥动，光之洪流化作无可阻挡的可怕力量，直奔阴暗气息传来的方向。
那是被“此世之恶”所附体的，已经化作了黑圣杯的樱的方向。
慎二焦急万分，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竟然又一次站了起来，想要冲过去阻止。
不过他才刚刚站起来，就看到了令他惊喜的一幕。
金色的洪流在即将抵达目标的时候，被樱色的圆形魔法盾拦了下来。
（是高町奈叶！不愧是士郎的女儿！不愧是未来的救世英雄！干得漂亮！）
心里一松，他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力量顿时瓦解，眼前一黑，再次栽倒在地上。
“咦？从没听说过的防御法术…”亚瑟王显得很惊讶，沉思了片刻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光靠誓约剑恐怕是不行的，只有我去亲自战斗了！”
说着，她从魔力之泉里面走了出来，脚下生风，飞一般地朝着那边冲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忽略了趴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