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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雷霆行动

  当晚,南京城内外就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属于是中枢来的人,在未跟地方官府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带人弹压地方黑道,属于越权。

  钱能之所以“下狱”后还如此自负,就在于他明面上倒台后,暗地里却依然操控着南京城的走私、劫掠、人口贩运以及经营赌档、青楼等灰色产业,控制着一个非常庞大的地下商业帝国。

  且其握有南京官场很多人的秘密,导致那些个官员不得不为其所用。

  再加上钱能给出很高的筹码,善于用金钱去堵人的嘴,很多家境不怎么好的官员也想跟着他发财…这就导致他在被锦衣卫看押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成为南京地下世界的王者。

  张延龄此来就是专门剪除这一不受朝廷控制的势力,掌控高丽、东瀛和南洋海贸渠道,增加皇室收入的。

  无须朱仪做什么,甚至暗地里跟钱能有勾连,都不影响张延龄做事。

  因为张延龄带来的人手,装备的并不是普通的刀剑,而是新研发的火器,尚未正式用在战场上,就直接调来南方,对付地下黑恶势力。

  覃云作为锦衣卫千户,目前更多是充当着张延龄护卫的角色,之前他在训练新军时出了不少力气,对于火器的了解也远比一般人深,这次既然带他来,就是让他发挥新军教官的作用,靠他率领的锦衣卫和新军士兵,整肃南京官场。

  当覃云带着人,直接按照线报内容,捣毁钱能在南京城内外的各大窝点时,张延龄仍旧留在院子里。

  他甚至不怕钱能的人过来报复。

  因为他留下护卫的人,携带的火器足够多,包括火铳、火炮还有手榴弹等,足以形成一道致命的火力封锁网,再加上这是南京城内,他并不怕钱能的人跟他火并。

  而作为南京守备的朱仪,面对帮派势力以及土匪武装攻击皇亲国戚时,断不可能袖手旁观。

  事实上也是如此。

  当天晚上,城内城外,杀声四起,厮杀很是激烈,全都是覃云带着人手主动出击,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所向披靡。

  最后经过一番碾压式的清剿后,第二天上午,足有上千人被扣押,与此同时查封的还有不少货仓邸店,里面藏有不少违禁物,私盐都属于小儿科,其中甚至还发现了大批火药和火器。

  随着花样繁多的赃物被查扣,南京官场迅速热闹起来。

  南京兵部尚书、参赞军务的耿裕得悉消息后,马上前去成国公府拜会,见到一早起来满脸懵逼之色,尚不知发生何事的朱仪。

  “成国公,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夜南京城内外的喧嚣,可是你调派兵马所为?”耿裕上来便有问责之意。

  朱仪招呼:“耿部堂,咱有话好好说。”

  耿裕厉声喝斥;“成国公,你身为勋贵,岂能干涉民事?可知你的兵把民间祸乱成何等模样了?

  “一大早我就见到有大批人员被扣押,百姓怨声载道,那些无辜的商贾和平民,不过是一些小商小贩,为何要与他们为难?”

  朱仪哭笑不得,反问道:“耿部堂,您说的事,会不会是刚到南京的那位小国舅所为?我是说,翰林院张学士的二公子,陛下信任有加的钦差大臣?我这边可是一兵一卒都没有派…”

  “既知是张国舅所为,你为什么不去制止?”

  耿裕继续发难。

  朱仪心中大呼“不公”。

  你堂堂南京兵部尚书,遇到这种事,自己不去阻止,让我上?

  感情功劳等着你们文官领,这种辛苦做活,甚至跟朝中权贵为难,与陛下意思相悖之事,就让我这个勋臣吃力不讨好?

  正说话间,朱仪的儿子朱辅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呼小叫:“父亲,大事不好,咱在江边码头的两个货栈,也被姓张的小子派人给查封了!这次动手的是锦衣卫,装备的都是制式火器…呃?”

  今年已经三十来岁的朱辅显得很冲动,还在院子里就大呼小叫,等进屋后才发现耿裕也在。

  朱仪一瞪眼,喝斥:“放肆!不知道耿部堂正在府上做客?如此喧哗,难道说我成国公府连个规矩都没有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朱仪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正是因为儿子“口无遮拦”,等于是变相地告诉耿裕,你看我家也是受害者,提前根本不可能知晓张家小子的作为。

  这不刚才得悉风声么?

  耿裕皱眉道:“一介国舅,年岁不到弱冠,还无功名在身,就敢如此恣意妄为?他这是要作甚?”

  朱仪叹道:“耿部堂,您稍安勿躁,容在下帮您去问问?知道您出面多有不便,这不是嘛,我也得去问下情况。

  “新皇登基不久,万象更新,这个时候南京城可不能乱!无论怎么样,这里不是京师之地,本公容不得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钦差乱来。”

  朱仪把气呼呼的耿裕送走,算是主动承揽下了跟张延龄沟通的任务。

  朱辅一脸歉意,道:“父亲,儿言行不当,让您在耿尚书面前出丑了。”

  “无所谓。”

  朱仪一摆手道,“这南京城军务,总归是咱们朱家在管,我倒不是怕耿好问,而是不愿意与这个老学究过多纠缠…唉,张小国舅只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如此乱来,分明是有恃无恐啊!”

  “那…好像也没啥。”

  朱辅沉吟道,“人家可是钦差大臣啊…之前陛下不是下旨,让咱配合他做事吗?昨晚动手前也跟咱提前打过招呼!只是当时不知道他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朱仪问道:“你知道他是冲什么来的?”

  “不知道。”

  朱辅摇头道:“听说他昨日大张旗鼓见了钱能,在跟钱能谈完后,马上就指派手下去城内外各处查抄,下手可谓又稳又准又狠。看起来倒像是钱能自己招供出来的…”

  “糊涂啊你。”

  朱仪黑着脸道,“钱能之所以到现在还高枕无忧,不就是因为南京城的地下势力都在他掌控中吗?你见过有挖自家墙角的人么?”

  朱辅心想,别人不知道,但光就我们勋臣而言,挖自家墙角的事情太常见了。

  或许钱能就是想以这种方式,让皇帝觉得他忠诚可靠,把自己的东西捐出来交给皇帝,换个宽大处理,甚至官复原职呢?

  覃昌三任司礼监掌印的例子还在那儿摆着呢!

  朱辅试探地道:“那…父亲,不如此理解,那如何解释小国舅刚来,就把钱能手下在应天府周边的窝点全都探悉清楚,并如此精准下手呢?”

  “这个…”

  显然朱仪对此也是满腹疑惑。

  朱辅再道:“如果说张家小国舅本事大,且非常精通人情世故,那他怎会一来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么闹,不怕遇到危险?”

  “你继续说。”

  朱仪一脸严肃地道。

  朱辅道:“如果说他生性鲁莽,行事冲动妄为,不足为惧,那他又如何能做到刚来南京,就先接见钱能?他见钱能究竟有何目的?”

  朱仪凝眉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是说,他要通过钱能,把江浙一代海外生意,给总揽到他手中?谁知真伪?”

  朱辅赶紧道:“不管怎么样,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是肯定的,他不过带着千把人来南京,就敢这么闹腾!昨晚动手,居然没从南京地方抽调一兵一卒…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现在他人在何处?”

  朱仪问道。

  “稳坐钓鱼台,就在昨天见父亲和钱宁的老地方,哪儿都没去呢。”朱辅回答完,问道,“父亲要去见他?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出面,儿去与他交涉也可!到底他也触及到了咱们朱家的利益!”

  朱仪摆摆手道:“虽说他只是国舅,但如今朝中到处都流传他的名声,陛下对他更是无比信任,听说连新军都是他训练出来的,又跟王威宁过从甚密,这样的人…有乱来的资本。还是为父去见吧!你档次不够!”

  朱辅听到这里,多少有些憋屈。

  我多大年岁了?

  就算只是你儿子,好歹也是小公爷,在南京城里那属于是横着走的存在,结果遇到个小国舅,我连去跟他沟通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当父亲的,也未免太瞧不起你儿子了吧?

  秦淮河畔的院子中。

  张延龄正在听覃云报上来的情况。

  覃云着重说明:“查到了成国公府的两处产业,里面储放了不少火器,都是通过钱能之手弄来的。如果如实往上报,这是犯禁之举,咱们得防备成国公狗急跳墙啊!”

  张延龄笑道:“朱仪要造反?作为大明少有的实权勋贵,应该不至于…不过我想,成国公府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朱仪便风尘仆仆赶来。

  “朱老公爷,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张延龄笑脸相迎,“昨天刚做了点儿事,您这边就来问询情况了?”

  朱仪倚老卖老道:“贤侄,你来南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做事前,不提前跟老夫说明情况?你说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地方上御史言官那么多,你如何跟他们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

  张延龄不以为意地道:“我查走私和贩运火药、火器案,根本就不需要跟地方言官交待,只需把结果报给陛下便可。”

  “你…”

  朱仪一听就很头疼,“别啥都往上报,事情还没搞清楚,切勿轻易下断言哪…让老夫帮你参详一二,再往上报如何?”

  张延龄笑道:“不用了,清早城门开启后,我就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往京师投递了奏疏。不是说我非那么着急,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拖不起。”

  朱仪心想,你吓唬谁呢?

  你这么早把事情上报,你确定调查清楚了?

  不会是想震慑我,让我不敢把你怎么着吧?

  张延龄道:“不过成国公既然来了,有关结果,还得让你来参详一下,看看是否真的如此。”

  “这个…”

  朱仪顺水推舟道,“老夫正好端详端详。”

  他也正好想验证一下,张延龄这边到底掌握了多少南京官场的秘密。

  等他拿过整理出的册子后,赫然发现上面的内容非常恐怖…

  因为很多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帮派秘密据点和储存赃物的地方,还有涉黑的各色人员,都被张延龄详细整理在册。

  朱仪心中大为震撼,心说:“怪不得吾儿说此事不简单,会不会真就是钱能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以这小国舅的年岁和城府,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把上上下下许多事情查得如此通透?

  “就算钱能没主动招供,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面对大势,以及皇帝的胁迫,他不得不为自己过往的罪过进行弥补,献出家产以及掌握的资源渠道…因为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张延龄道:“成国公,为何下面的人说,居然在挂你成国公府字号的地方,查出大批火器和火药?这些是作何用的?”

  朱仪心说卧槽。

  你小子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当面问我?

  朱仪尴尬地笑了笑,问道:“竟有这种事?为何我不知道呢?”

  “有。”

  张延龄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不但有,且铁证如山。不过我想来,应该是成国公府过去跟钱能及其党羽有合作,采购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往官府货仓转运吧?”

  “这个…”

  朱仪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算真如张延龄所说,罪过能轻一些,但也是个大坑。

  他甚至在想,这儿到底是我的地盘,还是张家小子的地盘?为什么我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给威胁了?

  朱仪道:“贤侄,不知道的事,可不能乱说。什么地方怎就算到成国公府名下?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栽赃陷害?”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延龄微微颔首。

  朱仪急忙道:“一定是这种情况!”

  张延龄笑了笑,接着道:“可是抓回来的人,一个个口口声声都说是您朱家的人?有的还有军职在身…

  “我正奇怪呢,当兵的怎会去管理货栈?这算公器私用吗?”

  “啊?”

  朱仪更觉慌张。

  不过他眼中也多了几分凶戾。

  当发现控制不住这个愣头青般的小国舅时,要说没动把张延龄彻底消灭的邪恶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真敢动张延龄,哪怕是秘密做事,但凡人在他的地头出了问题,他推说自己不知情,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张延龄代表的毕竟是皇权,属于皇帝派来做事的,目的是查明地方上的真相…结果查到你头上,人没了!

  你觉得皇帝很好糊弄,是吗?

  再说了,张延龄手下可是有千把号人,所带火器也是闻所未闻,真要动手,估计得是一场大的火拼。

  到那时可就不单纯是什么暗杀,很可能…将涉及谋逆造反的大罪,本可世代享福的成国公府,敢赌吗?

梦想岛中文    寒门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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