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种群全貌

　　昆仑山下，专家团进入临时会场办公，已经第二天了。八个老院士这辈子见多识广，哪怕多佛恶魔是个全新的物种，神经系统的结构非常奇妙，但也就是心里嘀咕几句。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儿的时候把精神头拿出来。都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老院士，沉得住气。所以今天上午哪怕得知了林朔这个在现场的猎人，居然有两个老婆，除了心里叹一句小伙子福气不错之外，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其实他们年轻那会儿，老一辈这种事儿不少，虽称不上司空见惯，但也不至于拍案称奇。而且到了今天上午，专家团在这里应该做的事情，基本上也做完了。多佛恶魔的神经联网原理，基本上搞明白了，逆向工程也做了。这张试卷，属于他们的那部分已经答完了，接下来，就得看在红沙漠的现场外勤人员的表现了。而等到现场的事情处理完，多佛恶魔成为中科院正式的科研项目，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忙碌，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这会儿着急没用。所以老专家们这会儿的心态是比较放松的，看个结果也就是了。中途听到这么一个八卦，他们其实更多的，是想看看苗光启的笑话。苗光启从事学术生涯，时间比他们短一些，但成就显然更高。八位老院士最近几十年，就看到这人一直在风光，偶尔能看到个笑话，觉得挺新鲜。笑话也确实看到了。这苗光启，把自己的养女嫁给林朔当林家大媳妇，这意思是好像压过了把自己亲闺女嫁给林朔当小老婆的狄鸿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好笑。不过心里笑笑也就完了，八位老专家很快就又心如止水，然后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各自摇头。这群孩子，半天了还没安静下来，还在那儿忿忿不平呢。人家娶媳妇关你们屁事，好像人家不娶这两个老婆，就轮得到你们似的。也是一群笑话。…现在林朔和魏行山两人，正在地底下，往地洞深处走。他们眼前所见和耳边所闻，都通过魏行山头盔上的针孔摄像机传过来，投放在会场的幕布和扩音器上。这就相当于第一视角的现场直播了。原本这应该是个较为紧张的过程，可惜某人娶了俩老婆的八卦这么一闹，再加上这两人在地底下嘴里也是不着边际，聊得还挺欢。这种紧张的气氛那边是完全体会不到，整个会场也因为俩老婆的事儿闹哄哄地乱了一阵。而随着两人的不断深入，那边两人嘴上说的话题还是很轻松，可会场慢慢地安静下来了。这群博士生终于回过味来了，目前的这两人，正在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九死一生。甭管他们私生活怎么样，此刻能作为伪装者进入多佛恶魔巢穴，这两人都是英雄。而且最让人敬佩的是，这趟进去，能不能出来那是不知道的，博士生们清楚这点，这两人更应该清楚这点。结果这两人就跟去逛菜市场似的，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的紧张情绪。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肃然起敬了。与之相比，娶几个，那是小事。从屏幕的画面上看，这两人走得并不快，走了得有半个小时左右，原本千篇一律的圆形洞壁，前头已经能看见的洞口结构了。这条通道，很快就要到头儿了。随着某个女博士生轻微的惊呼声，现场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意识到，一个多佛恶魔种群，很快就将展现在面前这块幕布上。…红沙漠地底下，林朔趴在了上次趴过的位置，扒着洞口往下看。林朔趴下来的时候，得把背上的追爷取下来，放在手边。一方面是这样万一有状况，顺手就能把追爷抡起来。另一方面，接近两千多斤的追爷，压在肩头林朔早就习惯了，可要是这么趴着，压在背后那受不了，容易喘不上气。追爷躺在林朔的右手边，魏行山则趴在林朔的左手边。这汉子用头灯照着下方这座地下古城遗址，嘴里是直抽凉气。这一大片，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各式各样，一眼望过去，全是啊。别说魏行山了，上次三个人来的时候，苗成云和云秀儿也都吓得不轻。云秀儿当时仗着胸中一口悍勇之气，下去抱了头幼崽回来，上来那一下，腿明显软了。至于苗成云，嘴里说个不停，一直在给自己壮胆。林朔当时嘴里也说着，心里头也是一阵阵膈应。今天是第二次来了，看到这些东西，林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从观感上来说，这里空间虽然不小，但到底是个密闭空间，出路目前看起来只有身后这一条道儿。下面这些个密密麻麻的东西，长相丑陋不说，还一个比一个块头大，能让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而从理性上分析，目前的这个多佛恶魔种群，已经呈现出了一种严谨的社会形态。横平竖直的睡相，很有条理。从整体来看，个儿小的在外围，个儿大的在中间，阶级层次分明。单个多佛恶魔，就已经不是一般的九寸猎人能抗衡了，而眼前这么多的多佛恶魔，显然是一个整体。这种情况，又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安。唯一的好消息是，这群东西至少还需要睡觉，这会儿就跟上次一样，又睡着了。这让林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否则一过来，就看到这群家伙在地下活动着，万一有一头平时交情不错的，上来跟他们俩打招呼，这事儿就不好办。要知道林朔和魏行山两人，目前在多佛恶魔眼里，是一大一小两只同类。其中一只刚孵出来不久，就是眼下的魏行山。老魏身上那套装备，模拟的是那头多佛恶魔幼崽的神经信号。林朔是那头大的。这么安排有讲究，因为小的那头腿还没长好呢，软趴趴的，应该不怎么动弹，老魏也就不用来回跑，杵那儿待着就行了。大的肯定到处跑，林朔就能四处活动，万一多佛恶魔互相见面需要肢体触碰一下，表示一下亲热，林朔的身体强度和速度都跟得上，或许能照葫芦画瓢糊弄过去。要是魏行山到多佛恶魔跟前，进行肢体接触，那老魏肯定人就直接碎了。“老林。”魏行山抽了一阵子凉气，心理上算是慢慢适应了，轻声问道，“它们这是睡着了？”“嗯。”林朔点点头。“那咱怎么办？”“废话，下去跟它们一块儿睡呗。”“老林，我临出发前，还以为金问兰是我睡过的最可怕的生物，可没想到我这个结论下早了。”“确实下早了。”“那我睡哪儿啊？”林朔指了指下面的某道墙根，说道：“看见没，那儿空了一个，云秀儿就是从那儿抱走的那头幼崽，所以这就是你的铺位。”“哎。”魏行山点点头，然后没动弹。“你怎么不去啊？”“废话，我得敢啊。”老魏眼珠子一瞪，“你是猎门魁首，又是我师傅，这事儿你得先给我打个样，你先去。”“我没找到铺位。”林朔眨了眨眼，“我现在是那头大的，大的不睡在外围，在里头。”“那你下去找呗。”“你傻啊，下去就没视野了，十多公顷的地儿你找一床铺，那得找什么时候去，就在这儿找，这儿高。”林朔说道。“那咱俩头灯也不够亮啊，远处看不清嘛，你等等。”一边说着，魏行山把自己腰间别着的大号手电筒给拔出来了。这支手电筒不仅仅个儿大，里面的结构也不一样，是疝气灯。按理说疝气灯要么用作汽车的车头大灯，要么干脆是户外照明的，特别亮，纯白光，就跟小太阳似的，眼睛不能直视。魏行山带着这个，就是得知地底下有巨大的密闭空间，专门用来照明的。电池仅目前的这一套就能撑两个小时，老魏身上还带着一套备用电池。要是刚才在圆形通道里打开这个灯，那两人非被闪瞎了不可。魏行山人趴在通道尽头，把手里的这支特大号手电往前顶了顶，自己脑袋往后缩了缩，手上一使劲儿，把开关扭开。林朔原本有心理准备，可着灯亮起来的那一下，还是被刺激得眯起了眼。这种疝气灯一般在野外使用，在这种密闭空间亮起来，那威力更大。因为在地底下的封闭空间里，周围是岩石洞壁，会反射光源。而且红沙漠这个地方，以前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周围全是盐碱地。这个被多佛恶魔清理出来的巢穴，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盐晶。这边疝气灯一亮，上下左右一片片盐晶一反光，就跟亮起无数盏白炽灯似的。等到林朔适应了眼前的强光，再看眼前，嚯，亮如白昼。十公顷的巢穴地面，照得是清清楚楚。丑陋的东西搁在阴暗的地方，那确实看着瘆人，可要是拿强光一打，那多少就会顺眼一点。这会儿再看地上趴着得这些多佛恶魔，林朔心里没那么膈应了。同时，目前地底下这群家伙的尺寸，他也有了个更直观的概念。眼前的这一圈，都是些刚孵出来的小家伙，跟土狗差不多大，趴在地上那是圆乎乎的一团，身上花纹颜色也很浅。往里面这一大圈，趴着的都是跟老虎差不多大小的家伙，就是上次在迷雾中林朔这群人遭遇到的那些，身子是两截的，花纹颜色稍微深一点儿。再往里这一圈，那至少就跟六悍马一样大小，其中个儿最大的几头，跟林朔昨晚捕获的那头差不多，身子是三截的，前肢是镰刀型的，深褐色的花纹。这一圈再往里，那些多佛恶魔个头没大多少，但是身上条纹却是银色，总数有三十多头，也是三截式的身躯，镰刀形前肢显然更发达一些，尺寸大了一号。银纹恶魔再往里一圈，是八头体型再略大一些的多佛恶魔，身上是金色条纹。而被这八头金纹多佛恶魔，像众星拱月一般围在正中间，同时也是体型最大的，应该就是多佛恶魔皇后了。这头皇后，这就像一辆被放大了两三倍的巨型集装箱大卡车，三截身子的最后一截，应该是肚子，圆筒状。看着圆筒的尺寸，比起目前林朔和魏行山所在的圆形通道还大，起码大了两倍。看样子是这头多佛恶魔皇后在这里安家之后，体型又长大了不少。人靠衣装马靠鞍，多佛恶魔也是这样。前面那两圈小的，压根就没法看，丑得不行。从第三圈开始，三截身子的多佛恶魔，这就有些像样了，乍一看虽然还是丑，但多看看，发现居然有点儿邪异的美感。第四圈，那三十头大家伙，全身银色条纹一加上去，档次一下子就上来了，漂亮。而那八头围着皇后的，身上的金色纹路，还不是那种象征意义上的，沾点黄就叫金了，而是真的金纹，闪闪发亮，刺眼睛。最里面的那头多佛恶魔皇后，体型虽然更大，但外观上反而有点儿返璞归真的意思，乌黑色的身躯，没有什么纹路。林朔里外里一看，对这个多佛恶魔种群的数量就大概有数了。一头黑皇后、八头金纹亲王，三十多头银纹护卫、一百来头深纹士兵、三百多头浅纹工人，以及上千头幼崽。皇后、亲王、护卫、士兵、工人这些称呼，是林朔临时起的，方便区分，并且把这些称呼告诉了魏行山。老魏听完点点头：“那照这么说，你目前是一头深色纹路的士兵。”“嗯。”林朔点点头，“我这头按体格，估计在士兵里头地位比较高，算是最大的那几头之一。”“那你的铺位找到了吗？”“找到了，第三圈的远端，离这里有点儿距离。”“那你还不赶紧过去就寝？”“不用了。”“为什么？”“你难道没发现吗？这群家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