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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来自异域的灵魂

  遥远的虚空之外。

  一片浑浊的红土地上,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中年人双膝跪着,耷拉着脑袋。

  他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呢喃的嘴唇似乎是在诅咒着神灵,质问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胜利者…

  然而,死神却在他们赢下了一切之后找上了门。

  冥冥之中的声音没有回答,打断他思绪的是一声大义凛然的厉喝。

  “梅塔!”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中年人像是触了电似的,浑身抽搐了一下。

  “我…我交代!”

  刑场上一阵哄笑,倒是刑场外面的人笑不出声来,毕竟谁也拿不定主意自己会不会上去。

  至于为什么怕还要看,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我问你了吗?”

  那中年人缩了缩脖子,嘴唇哆嗦着,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也许是觉得这副窝囊的样子实在可怜,问话的那人虽是一脸嫌弃,却也动了一点儿恻隐之心,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行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虽然死罪不可避免,但说出来总会好受些,免得下去做了厉鬼。

  然而那中年人却像会错了意,因为饥饿而枯瘦的身子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拼命扭过头,试图去看站在身后的男人,还有那些刑场上和刑场外面的观众。他用那张已经肿到找不出几颗完整牙的嘴,发出含糊的哀求。

  “我是清白的!我在永夜港…是为了搜集情报和筹措军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人,格罗夫将军能证明,我是忠诚的!”

  他的胡言乱语引来了一阵耻笑。

  这次不只是刑场上的人,就连刑场外面的人都笑出了声。

  “那条野狗已经死了。”宣判他命运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怕是见不到他了。”

  死了…

  那中年人的脸色一片苍白,就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丢了魂儿一样。

  他终于不再挣扎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紧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响。

  “既然你这么想见格罗夫,那你就下去陪那个叛徒好了。”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传来,那个叫梅塔的男人应声倒地。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老大,将最后且最恶毒的诅咒,刻在了渐渐涣散的瞳孔。

  ‘我诅咒你——’

  ‘还有你们,以及你们的子孙!’

  ‘你们将建成乌尔戈斯的巢都,并如蝼蚁一般生活在那里,如老鼠一般终日不停奔跑,在愚昧无知中迫害着彼此,在欲壑难填的游戏中重复永无止境的轮回!直到永远!’

  他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咆哮。

  那股怨念甚至盖过了刑场上的血腥味儿,让行刑者的后背不禁一凉,就像被恶鬼缠上。

  梅塔也不知道乌尔戈斯是谁,那是他在弥留之际听见的唯一的声音。

  那似乎是一个名字。

  也是唯一在他痛斥着命运的不公之时,诅咒着苍天无眼之时,向他睁开了双眼,并慈爱回应了他灵魂叩问的真神。

  ‘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我可怜的孩子。’

  听见了那冥冥之中的许诺,梅塔的尸体流下了感动的血泪,就像看到了真正的父亲。

  怀揣着对整个世界的诅咒与恨意,他的灵魂终于摆脱了那残破的肉身,拥抱了乌尔戈斯的意志,在业力的牵引之下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然而,等待着他的却并不是幸福美好、左拥右抱的异世界第二次人生。

  当他睁开了双眼,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而肥硕的老鼠。

  虽然他是鼠族人不假,但可没想过自己会真的变成鼠人。

  他直起了三米多长的身子,仓皇地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正站在一片远比之前的刑场更加血腥的尸山骨海之中。

  满地都是与他相似的硕鼠,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它们扑在一具具肿胀的尸体上大快朵颐,吃的嘎嘣作响,吃的满嘴是血,还有脂肪。

  梅塔绝望了。

  他浑身颤栗着,想要回去,却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更让他惊恐的是,他能感觉到,他熟悉的家人们似乎也在这群吃得满嘴流油的硕鼠里面,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它们之中的哪一个…

  梅塔只认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虽然长着人类的面孔,却比这里的任何一只老鼠更像是老鼠。

  那是…家长?

  不——

  那家伙应该还剩半口气,而且凭什么他变成了人?

  他才是最该下地狱的!

  此刻,威名赫赫的“格罗夫”和“戈帕尔”正匍匐在那人的脚边,温顺的就像两条大猫。

  梅塔无法理解!

  前一秒还相信着因果报应的他,此刻又开始怀疑老天无眼了。

  很明显,他没学过物理,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而那冥冥之中的业力当然也是。

  可偏偏人们总能看见别人身上的因果,却看不见自己身上的。

  那些将他推进巢都的人们当然会去到属于他们的巢都里,然而诅咒着自己同胞们永世不得超生的他,显然也会去到属于他的巢都,而且是更先一步下去。

  他想张嘴说话,却只发出了老鼠般的尖叫。

  疯狂的意念撕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渐渐的他心中只剩下了吞噬这一个念头——

  好饿!!!

  在本能的驱使下,刚刚站起的他又匍匐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次不是求饶,而是去啃食地上的血肉残渣,全身心地向乌尔戈斯以及祂选中的使徒献上了臣服。

  巢都并不在遥远的宇宙深处,而就在每一个欲壑难填之人的脚下。

  梅塔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适应这具新的身体,上一世的记忆好似风中残烛。

  最终,他那渐渐模糊的意识,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

  如果将灵魂献给乌尔戈斯最终都是这样的命运,最先死去的人未尝不是幸运的…

  就在“梅塔”埋头大快朵颐的时候,站在尸山骨海中间的塞拉斯,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看着身旁两头匍匐着的硕鼠,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它们的头颅。

  “真乖…”

  虽然不知道两位神选者是从哪个世界来的,在它们各自的世界扮演怎样的角色,但它们的确是条好狗。

  不——

  应该说好鼠。

  就在数小时前,塞拉斯带着凯兰赐予他的十万大军进驻了黄昏城外的围城营地。

  做完这件事儿的他没有立刻开始攻城,反而吩咐伙夫架起炉灶,生火做饭,为那些英勇的小伙子们准备最后的晚餐。

  那当然不是一般的晚餐,而是乌尔戈斯赐予的“圣餐”。

  其材料都来自于献祭仪式上的祭品。

  凡是吃下了被献祭者血肉的士兵,也都成为了献给乌尔戈斯的献礼。

  在恐怖的仪式魔法中,他们会丧失饱腹感,在饥饿的催促下永不停歇的进食,直到理智被无尽的饥饿与渴望吞噬,成为除了活着什么也不剩下的怪物,最终连肉体也开始膨胀扭曲。

  这仅仅是仪式的第一阶段,十万个灵魂仅仅是打开混沌之门的钥匙。

  而随着混沌之门的打开,上千万饥渴的亡魂在业力的牵引下被召唤了过来。

  它们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但都是同一个类型的灵魂。

  它们在天上徘徊着,形成了一片又厚又黑的云,贪婪地俯瞰着地面,伺机而动,磨牙吮爪,等待着降临的时机。

  这时候,仪式的第二阶段开始了,腐肉氏族的疫病鼠们紧接着登上了祭坛。

  数以十万计的鼠人扑了上去,开始啃咬那十万具扭曲肿胀到已经无法进食的活祭品,并在永无止境的吞噬中成为新的祭品。

  每当有一只巨大的硕鼠成型,便有数以万计的魂魄从天而降,挤压成团,灌注到一具成熟的血肉之中,形成一个“神选者”。

  不同于在“同宇宙的不同星系”之间调兵遣将的“诡谲之雾”。

  “永饥之爪”的信徒大多来自于愚昧的世界,几乎不可能琢磨出像“以太”那样先进的技术,因此祂更倾向于在“不同宇宙”之间,跨越虚空调遣那些如出一辙的灵魂。

  “疯语者”往往有一套严谨而周密的逻辑,彼此之间很难尿到一个壶里。然而“渴望者”们却不同,他们总能因为诸多看似不同但本质上都一样的扭曲欲望,轻松地实现灵魂层面的共鸣。

  这是他们的优势之一。

  放眼望去,整片广袤的土地上皆是这种扭曲的“混沌卵”。

  浑浊的大地上正在酝酿着前所未有的亵.渎,恐怖与死亡正在编织出一股前所未有强悍的力量。

  莱恩王国的国王肯定想不到这场火最终会烧成这样,他的纵容最终酝酿出了一个谁也没见过的怪兽…

  看着眼前这股不断膨胀的庞大伟力,塞拉斯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甚至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乌尔戈斯在上,这可真是…太美了。”

  作为取悦冥冥之中低语的报答,伟大的乌尔戈斯降下了来自异域的灵魂,并让这些灵魂去操纵那些浑浊的血肉,为铸成永恒的巢都而战。

  塞拉斯不懂那些复杂的原理。

  “永饥之爪”不是“诡谲之雾”,乌尔戈斯从来不鼓励祂的信徒们去探究迷雾背后的真相,而塞拉斯对此也不感兴趣。

  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伟大真神乌尔戈斯的献祭。

  在那庞大的计划面前,就连黄昏城乃至整个起义,都只不过是献祭的一环而已!

  作为整个仪式的编织者,他将达到凡人力量的顶点,成为半神级的强者!

  只要他成为了半神,而且是被混沌选中的半神,这片大地上将不再有他的对手。

  而站在他背后的乌尔戈斯,也将完成对这个世界的精神殖民,将一切高洁的灵魂全都变成匍匐在他脚下的渴望者!

  到了那时,一切永饥之爪的使徒都将听从他的号令,哪怕是昔日资助着他的腐肉氏族,也将反过来效忠于他,成为他的仆人。

  至于凯兰…

  那家伙看似在桌上,但其实也不过是摆在桌上的贡品。

  塞拉斯虽然称呼他为陛下,却一秒钟也没有把他当成过真正的陛下。

  区区工具罢了。

  浑浊的黑云不仅遮蔽了黄昏城,还遮住了狮鹫崖领东部的那片被焦土。

  来自雀木领的救世军正高举着救世的圣旗,朝着黄昏城的方向前进。

  行军路上不远处的山丘,朝着黄昏城方向远眺的冈特眉头微微皱起,眉宇间浮起了一丝凝重。

  “好浓郁的混沌气息…”雷登走到了他的旁边,压低声音说出了他心中想说却没开口的话语。

  冈特沉默地点了下头,随后从远方收回视线,看向了雷登。

  “我们距离黄昏城还有多远?”

  雷登沉吟片刻说道。

  “最快也得三天!”

  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

  若是赶上下雨天,又或者路上碰见了伏兵,耽误的更久一点儿也不是不可能。

  冈特摇了摇头。

  “太慢了。”

  照现在的行军速度,等他们走到了黄昏城恐怕一切都晚了。

  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

  每当他解决掉一个“永饥之爪”的神选,接着就会冒出来一个更强的神选站在他的对面。

  他们就好像杀不完一样,甚至越杀越强,以至于现在连他都感到了一丝棘手!

  就在冈特如此想着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混沌气息忽然接近到了他感知范围的边缘。

  察觉到了那股不怀好意的视线,冈特的眼神瞬间一凛,锁定了两公里之外的那片山丘。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被盯上,立刻窜向了一旁的乱石背后。

  不过很显然。

  暴露行踪的他已经逃不掉了。

  注意到了冈特突然的表情变化,雷登向他投去询问的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一只小老鼠。”

  冈特将手伸向了身后的大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看来这群混沌的使徒,是不想让我们一帆风顺地走到黄昏城了。”

  雷登的脸色微微变化。

  不敢怠慢,他立刻策马回到了军阵中。

  就在冈特察觉到远方那不怀好意的气息的时候,救世军的斥候骑兵也在大军行进路线上,发现了敌军活动的踪迹。

  他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甚至就大摇大摆地站在了救世军的前面,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仿佛手上握着不得了的底牌。

  火药味儿在森林的深处弥漫,树影下依稀可闻氏族鼠人们窸窸窣窣的磨牙声。

  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救世军的前军与绿林军的伏兵展开厮杀的同一时间,穿过静水滩领的“北境救援军”也终于踏入了黄昏城的地界,并在黄昏城南部的森林遇上了阻挡他们的最后一道关卡。

  显然绿林军的指挥官并不傻,知道被黄昏城和援军夹在中间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主动派出军队前来拦截。

  然而,他们显然也不算聪明,因为真聪明的人见到大势已去,绝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骑在马背上的罗炎视线越过了尘埃滚滚的森林,若有所思地望着黑云遍布的天空,总感觉那里有一只眼睛正在俯瞰着自己。

  不只是自己。

  祂注视着所有人。

  那张扭曲而抽象的脸上带着令人不安的慈祥,就好像所有人都是祂的孩子,又像是祂的棋子。

  凡世的一切,都只是祂的游戏。

  罗炎突发奇想,自己在法师塔凝视着虚境背后的文明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这么一想,压在他心中沉重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了。

  站在虚境对面的不过是另一个赫克托罢了。

  没准还不如那个老家伙…

  密林中,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林间的鸟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唯有压抑的呼吸,以及盔甲相互磕碰的声响。

  数万只脚掌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两支庞大的军队,就在这决定命运的战场上不期而遇。

  “列阵!”

  特蕾莎大喝一声,拔出长剑指向天空。

  在长官的号令下,训练有素的列兵们迅速从行军阵型切换到了射击阵型,将擦得锃亮的燧发枪指向了前方。

  公民骑兵和矮人火枪手在军阵的后方游弋,快速地前往各自的战斗位置伺机而动。

  而就在他们的对面,无数绿色的旌旗如鬼火般摇曳在树林中。而在那摇曳的“鬼火”之下,是一双双比亡灵的魂火更令人恐惧的瞳孔。

  毫无疑问,站在那里的大多是人类无疑,然而这些人的身上已经看不见多少活人的气息,唯有令人咋舌的狂热!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

  艾琳跨坐在战马之上,目光越过前方的队列,落在了绿林军阵前的那道身影上。

  如果斥候的情报没错,那个人便是传说中的“绿头巾”凯兰,他的通缉令几乎传遍了整个暮色行省。

  不过与传说中不同,那张脸即不像王国士兵们描述的那般青面獠牙,也不像绿林军俘虏们宣称的那样大义凛然,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散发的混沌之气,站在这里的他仅仅只是个普通的樵夫罢了。

  艾琳能感觉到,虽然同为混沌的使徒,但这家伙与“传颂者”罗兰达尔有着本质的不同。

  后者是沉浸在自我编纂的史诗与感动中无法自拔,而前者是真正心怀理想并渴望改变些什么的人。

  只不过,他的理想显然已经被扭曲成了别的东西,以至于连他的灵魂也变得臭不可闻了起来。

  就在艾琳审视着凯兰的同时,凯兰也在注视着对面那个“金光闪烁”的骑士。

  虽然不知为何她的头发是一片银白,而非传闻中的金黄,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艾琳·坎贝尔。

  排开身旁的亲卫,凯兰独自走到了阵前。

  看着艾琳以及她身后纪律严明的军队,他用平静的声音开口,声音却传遍了整片树林。

  “你就是艾琳·坎贝尔?”

  “区区反贼也配和我家殿下——”特蕾莎剑眉一横,正想开口呵斥,却被艾琳抬住了。

  策马上前了两步,艾琳抬起下巴,直视着凯兰狂傲不羁的脸,用清冷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就是艾琳·坎贝尔,看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绿头巾’凯兰?没想到你会从老鼠洞里钻出来。”

  凯兰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冷冽的笑意,淡淡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上,我劝你哪来的回哪去,不要阻拦暮色行省的人们拥抱光明的未来。否则…这片森林就是你们的坟墓。”

  “哈,你可真敢说。”

  艾琳冷笑了一声,分毫不让地说道。

  “我从激流关一路走来,只看到了被烧毁的村庄,被屠戮的村民,以及在废墟上哀嚎的孤儿…这就是你所谓光明的未来?你告诉我,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那是必要的牺牲。”

  凯兰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艾琳所说的惨状与他无关。

  他一点儿也不意外,伪善的圣西斯教徒一定会拿死去的人说事儿,从而污蔑绿林军的揭竿而起是邪恶的。然而,心怀热忱战士岂会因为这点污蔑就停止战斗?

  难道贵族就没有杀人吗?

  过去一千年里,死在王权之下的冤魂何止千万!

  他们或许杀了一些人,但和真正的暴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将所有腐朽的贵族连根拔起,用他们的血来浇灌这片土地,才能诞生出一个真正属于平民的世界,拯救所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你们这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永远不会懂的,连在森林里打一只野兔、砍一棵树都需要领主点头是怎样的生活!如果死亡能换来平等,我宁可再多杀一点!”

  “我确实不懂你在说什么。”

  艾琳目光笔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质问。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拯救了谁?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个村子里,他的村子和家人现在在哪里。”

  凯兰冷笑了一声。

  “你翻来覆去就只会说些话吗——”

  “难道这不重要吗!”

  艾琳怒视着他,那声直达灵魂的叩问,一时间竟是让凯兰的冷笑僵在了脸上,接不上话。

  “你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看看你身后的焦土,还有你手上的血!我没有看到哪怕一寸土壤上有过你所谓的平等,我只看到了一群沐猴而冠的叛贼在随心所欲的屠戮,用尸体拼接血腥的祭坛!”

  “不要说贵族,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哪怕是雷鸣郡的魔王,都绝对干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把人变成吃人的野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猎物,这就是你用死亡换来的结果——”

  “住口!”

  凯兰发出一声怒吼,死死地盯着艾琳,却不敢直视着那双翠绿色的瞳孔。

  那仿佛是一把燃烧着的剑,正焕发着比传颂之光更耀眼的光芒,仅仅是与它对视便会被灼伤灵魂。

  不过——

  他不会动摇。

  再耀眼的光芒,也掩盖不了她身上的臭味儿,他能闻得到,那是贵族的走狗们与生俱来的腐臭!

  “你什么都不懂,你只看到了眼前的阵痛,却看不到这痛苦背后是长达千年的压迫!”

  “所以你的答案就是杀死那些让你感到痛苦的人?”艾琳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她能感觉到,他和自己很像,也是个心怀理想的人。他绝对不是因为想要杀人,所以才揭竿而起的。

  他一定也是看不下去了,才决定凭自己的力量去试着改变些什么…在一切发展成不可控制的大火之前。

  只不过他没有自己幸运,那颗孱弱的种子在萌发之前,就已经被混沌的邪灵扭曲了。

  他们注定说服不了彼此。

  或许,只有他们各自手中的剑,才能决定谁才是正确的一方了。

  “多说无益。”

  凯兰举起了手中的短剑,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意。

  “既然你不打算从这里撤走,那就带着你那虚伪的善良,躺进埋葬旧世界的棺材里好了!”

  “暮色行省是莱恩王国神圣不可分割的法理,坎贝尔家族岂有在反贼面前逃跑的道理。”

  艾琳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传颂之光”,剑刃在灰蒙的天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将她雪白的秀发照亮。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坎贝尔的骑士将在此终结你的暴行!”

  “就凭你?哈哈哈!”

  凯兰大笑了一声,不再遮掩身上的气息,一股恐怖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片森林。

  那是紫晶级强者的气息!

  至少,这股气息不输于罗兰达尔!

  特蕾莎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军阵,拼尽全力压制着身下不安嘶鸣的战马。

  怎么还有紫晶级强者!?

  这群叛军哪来的这么多上位超凡者!

  不只是特蕾莎变了脸色,就连奎汀·铜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掌心摩擦着斧柄。

  注视着那一张张写上错愕的脸,凯兰狞笑着将剑锋对准了艾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来,神灵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狂妄。

  “那可说不好。”

梦想岛中文    魔王大人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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