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日记。
今年,已经是我在阿瓦隆军队中服役的第七十六个年头了。
即便是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说:现在的我也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又分别去了一趟阿瓦隆银行和军队的财政部窗口,确定自己的存折中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钱。
怎么说呢:结果还是喜人的。
我现在完全有能力买下我之前看中的那座农场,及其周边土地的所有权。
它大概有两百英亩左右,相当于八十多万平方米,有一座前主人留下的农场和两层楼高的住宅,还有一大堆必须重新修缮的废弃房屋,除此之外,几座湖泊、一片林地和大片的草场,以及一处小型山谷,都是能够打动我,让我掏钱的地方。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里距离最近的邻居也要开车走上三个小时,距离最近的殖民城镇甚至需要动用直升机,各种条件也远不如寻常的文明世界齐全: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殖民世界的话,我也不可能用我手里的这点儿钱买下这么处好地方。
我已经算过很多遍了。
我平日里积攒的工资、奖金,再加上阿瓦隆丰厚的退休金,足以在全款买下这块土地的同时留有剩余,让我可以将整个农场从里到外的再装修一遍,而剩下的钱也足够我以后的日常花销了。
至少在六十年的时间里,我都不用再为钱的问题发愁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买一架直升机来代步,或者招几个小伙子,把这些土地好好的利用起来:上次去看的时候,我发现有几处地方特别适合用来建果园,或者种些土豆和玉米什么的,养几头格洛克斯兽没准也会是个好主意。
花销肯定会很大。
但反正我有的是钱。
摩根女王万岁:看在她向来丰厚且从不拖欠的工资和奖金的份上。
也看在她每年都发的退休金的份上。
愿她能够长久统治。
毕竟,我还想多拿点钱呢。
欧尔佩松最近的心情不错。
在这位隐姓埋名的永生者,那平淡到几乎是一成不变的世界里,最近几个月出现的几乎全都是好事情。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同时也是对他个人影响最大的一件事情:莫过于他决定结束自己在远东的军旅生涯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主要是欧尔佩松自己觉得实在是有些累了。
作为一名普通的永生者,他并非是尼欧斯或者马卡多那样的怪物:他们两个都在拥有漫长寿命的同时,还拥有几乎永远都不会衰减的记忆,所以,他们可以在一件事情上投入几百上千年的精力。
但欧尔佩松不行。
他虽然也享有无数的寿命,但是在其他的软件和硬件的问题上,他和那些普通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也会受伤,也要从头学习新知识,更重要的是,他的记忆最多只能持续百余年,更早之前的事情,就如同幻影般模糊不清。
所以,即便是喜欢的行军打仗,一口气干上六七十年后,也难免会厌倦。
不过,更重要的问题在于,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儿引起怀疑了。
长久以来,欧尔佩松给自己的定位都是阿瓦隆凡人辅助军中的中级军官,他这种等级是享受不到延寿或者回春手术的,但也有足够的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活个一两百年倒是问题不大。
只不过,虽然欧尔佩松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做好伪装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和七十多年前没什么区别:就算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阿斯塔特战士,都开始在私下里悄悄地嘀咕,他们的这个凡人朋友是不是健康地有点儿不正常?
是该到退役的时候了。
淡出所有人的视野,在一个偏远的殖民世界上颐养天年,过了百年后,再以一个新的名字和身份,重新开始人生:欧尔佩松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轮回。
这次也不会例外。
合上了日记本,永生者站起身来,去取微波炉里加热过的剩菜当早餐。
在经过客厅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一处巨大的玻璃柜前停留了片刻:那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奖状与奖章,有欧尔佩松的,也有他的养女昔兰尼的,但无论是哪一件都被擦拭的闪闪发亮,显然被照顾的很用心。
而在这个玻璃柜的最底层,还整整齐齐的排着一整排的照片,赫然是永生者与他的养女在各个景点前的留念。
欧尔佩松看着它们,嘴角略有勾起。
但很快又平复了。
因为在最近的几张照片上,无不突兀的出现了第三张人脸:天知道尼欧斯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顶着这种小女孩的脸,以昔兰尼最好朋友的身份,悄悄混进去的:让人宛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
尼欧斯那家伙,的确已经很久都没有露面或者骚扰他了。
上次去问昔兰尼的时候,说她是搬家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样说辞也就能骗骗小姑娘了。
欧尔佩松自然能看清更多的事情。
他不由得想起了人类帝国在最近这些年的乱象:还有帝皇失踪的传闻。
以及阿瓦隆之主诡异的行动。
永生者摇了摇头。
看起来:他的那位老朋友,应该是又准备来上一场豪赌了。
真不容易啊:他居然能够说动蜘蛛女皇陪他一起赌博。
要么他许诺了格外丰厚的奖励,要么他要赌的东西关系重大。
大到摩根都不得不帮忙。
算了,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欧尔佩松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所有照片中最新的一张上:从边框的磨损和照片里的模样来看,即便是这张,也是在很多年前拍摄的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昔兰尼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曙光女神号的学业,并且被被猎神玫瑰军团直接录取后,小姑娘就已经很少能够回家看看了。
作为阿瓦隆最出色的军团之一,猎神玫瑰军团的工作量大到难以置信,即便昔兰尼只是不会涉足战斗的文职人员(这是欧尔佩松拼了命争取来的),她能够留给自己的私人时间也少的可怜。
忙啊,忙点好啊…
永生者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的感觉。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有过妻子,也有过儿子和女儿:即便是最痛苦的离别,若是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
不过…还是有些在意啊…
将早饭放在了桌子上,欧尔佩松却是迟迟都没有胃口。
他并非无情之人,也不是蠢货。
其实,按照蜘蛛女皇的规矩,一名凡人辅助军的中级军官,只要服役满了六十个泰拉标准年,就可以退休了:阿瓦隆在这个问题上执行的是倒三角式的结构,即军衔越低的人所需服役时间越短,而高级军官要服役的年限则要长得多。
但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只要他们在服满了服役年限后,依旧能够达到标准,而且有意愿在军队中服役,那他们就可以无期限地在岗位上坚守下去。
不过,为了避免上升通道堵塞,即便高级军官愿意延长服役,他们也会被调离到更加宽松的岗位上去,将真正重要的位置留给下面望眼欲穿的继任者们。
但对于欧尔佩松这种中级军官以及更底层的士兵和士官来说,没有这种阻挠。
恰恰相反,为了将这些军队中真正的骨干尽可能久的留在岗位上,摩根还专门设立了服役年限越长,工资、奖金和退休金便越丰富的规则:这也是欧尔佩松愿意在军队里多待上十四年的原因之一。
但另一个原因明显更重要。
只有留在军队里面,他才有能力获得他的养女的最新信息,并且尽己所能的对她予以照顾:如果他真的退役回家了,那么昔兰尼才是真的孤苦伶仃了。
一个退休的老兵又能做到什么呢?
更不用说,即便是以欧尔佩松相对闭塞的生活习惯来看,他同样能够闻到银河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儿。
以欧尔佩松的经验来看,荷鲁斯与泰拉的战争迟早会将整个银河拖下马。
像这种帝王失位,王子造反的剧本,如果没能快刀斩乱麻,导致情况从一场政变变成了真正的内战,那么整个统治阶层甚至整个国家被卷进去,也是迟早的事情:这样的戏码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更不用说,庄森的到来似乎也说明远东作为银河中屈指可数的巨型力量,势必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踏入战场,到时候,作为阿瓦隆辅助军的门面担当,猎神玫瑰军团可没有留在大后方的理由。
让昔兰尼上战场?
这可不在欧尔佩松的人生规划里。
至少,她不应该一个人去。
欧尔佩松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几盘儿剩菜。
直到时钟滴答作响,直到不再滚烫的瓷盘上逐渐散去了白色的蒸汽。
永生者最终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在填饱肚子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
“喂,老伙计:最近还好么?”
“…没什么。”
“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想请你帮个忙。”
“是,是,我知道,我从不求人。”
“但这次嘛,的确没办法。”
“对,你猜的没错。”
“跟小昔兰尼有关系。”
“我放不下心的就是她。”
“你帮我去查一查,猎神玫瑰现在在和哪支辅助军团打配合。”
“然后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能不能把我调过去。”
“什么?”
“在西部前线?”
“第一批迎敌的部队么?”
“罢了,前线就前线吧。”
“帮我找找,有没有合适我的位置。”
“至于退休的事…”
“没事,还有一年多呢。”
“一两年里,我觉得未必能打起来。”
“毕竟提丰应该还没有那么废物。”
死亡之主坐在他冰冷的椅子上,周围是他最信任的几名凡人侍从。
他们都是巴巴鲁斯人,而且大多出自于几处村庄中:这些村庄都是莫塔里安当年离开他的异形养父后,最开始落脚并且汇聚自己力量的地方,对于这些土地,死亡之主拥有着特殊的感情。
理所当然的,他对从这些村庄里走出来的青年才俊也就多了份好感。
所以,在一次例行的军事会议后,面对其中一个人提出的疑问,莫塔里安破天荒的给予了耐心的解释。
“我可是给了他整整五万人。”
原体摊开了他的手掌。
“虽然并非全部都是精锐部队,但是我把他的第一连也全都调配了过去,那可是提丰指挥了上百年的老部队,其余参与行动的各支连队,也大多有精锐老兵和军官坐镇,综合来讲的战斗力不会太差。”
“除此之外,我还专门调拨给了他一支实力强大的舰队:超过五百艘的战舰足以将塔兰炸翻天。”
“提丰要是握着这么一支大军,到头来还打不下来一个塔兰,那他这个一连长也没必要继续做下去了。”
莫塔里安语气中的不屑很明显,却并没有多少认真的成分。
他并不相信提丰会输。
所以,他也不会考虑具体的惩罚。
要知道,根据死亡守卫的侦查,在塔兰及周边星域活跃的帝国之拳,其总兵力也不会超过五千人,虽然其中有不少都是如西吉斯蒙德这般的百战老兵,但也有些是临时征召来的新手,再就是如黑色圣堂这般实力强大却鲁莽冒进的不稳定分子。
至于凡人部队:从人类帝国在大远征早期第一次发现塔兰开始,这里就是一个青翠富饶的农业世界,郁郁葱葱的丛林与森林是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景观,而和平与富足是对塔兰最恰当的形容词。
即便是在大远征的高潮,塔兰也从来没有闻到过战火的硝烟味,理所当然,这里的防御力也从来都算不上强大,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塔兰是风暴星域东北部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所以,它完全有能力得到外界力量的大力支援。
但即便如此,在莫塔里安、提丰与死亡守卫高级军官们的推论下:塔兰凡人的防御力量也不会高过数百万人,而且他们的战斗经验和装备都是存疑的。
五万名死亡守卫,足以在碾碎人数只有自己十分之一的帝国之拳的同时,顺手压服掉这点可怜的凡人抵抗者。
当然,如果他们投降的话,莫塔里安同样不介意为自己留下一块拥有丰饶土地与强大生产力的未来领土。
虽然这个世界现在属于多恩。
等到战争结束后,他会属于自己。
就像整个风暴星域那样。
死亡之主无不得意的想到。
在他看来,这场战争的本质无非是帝国境内权力的再分配而已,它并不涉及到忠诚或者叛乱这种更深奥的话题,因为凡人本就不会是合格的统治者,取缔他们的政权无非是一种拨乱反正。
反正,他们的基因之父在此之前所犯下的错误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就连摩根这种灵能巫师都远比帝皇要靠谱儿,只不过是高领主议会这个错误着实太扎眼了,让原体们不得不出手纠正而已。
而作为拨乱反正的功臣,他自然可以在战争结束后得到更大的一块儿蛋糕。
至少在莫塔里安自己的预期里,太阳星域以南的所有土地,理论上都可以成为他在战争结束后的战利品:这其中主要包括多恩和科拉克斯两个人的封地。
对于多恩,莫塔里安还是尊重的。
虽然在战争中彼此为敌,但他对于帝拳之主并没有多少的恶感,如果多恩真的顽抗到了最后一刻,那在战争结束后,他也不介意为多恩说上几句好话求求情,同样的,多恩的老家因维特也可以留给他。
莫塔里安可以拿走其他的土地。
因为他证明了,他比罗格多恩要更适合当一名统治者:多恩虽然值得尊敬,但是在未来的帝国体系中,他的定位终究只是一名统领军队的将军,他的土地和上面的权力应该交给莫塔里安这样的人。
虽然他对这些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他明显比多恩更加拥有称王的资格。
不说别的:在他的治理下,巴巴鲁斯人过得肯定比因维特人要更好。
而至于另一个兄弟,科拉克斯。
如果他愿意继续保持中立的话,那么荷鲁斯也会尊重他对自己领土的统治。
这是在战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事情。
在叛军的构想中,这场战争并不会发展成全银河的混战,而是会对于帝国中央和高领主议会进行彻底的洗牌与分割:荷鲁斯会继续成为银河北部的统治者,还会成为坐镇帝国中央的共主,与各地藩王们维系着一种比以前更平等的统治关系。
泰拉的土地会被彻底瓜分,成为荷鲁斯追随者们的战利品,而像罗格多恩和黎曼鲁斯这种走错了路的兄弟,也会得到更多的敬意,而不是彻底的清算,至于像远东或者是罗嘉这种保持中立的强大力量,也会被和平的吸纳到新的秩序当中。
当然,在莫塔里安看来,荷鲁斯的这套分配方案还是有些软弱了。
他在太多的地方有所妥协:也许这就是现在他进退维谷的原因之一?
而如果让死亡之主来决断的话,他有理由相信他会比荷鲁斯做的更好。
而且,他同样相信。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未来某一天,他可以将心中的韬略一一实现。
是的,现在看来,银河系的主人只会在泰拉议会和荷鲁斯中二选一。
但倘若荷鲁斯在获胜后,却无法很好的把握住他的胜利果实的话。
那么,作为他的盟友,以及注定将在战争结束后新崛起的强大势力之一。
死亡之主也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那个共主的身份。
可不是只有荷鲁斯才有资格坐。
在最后一名巴巴鲁斯的凡人侍从也谦卑的退出了他的房间后,莫塔里安的脑海中依旧残存着宏图伟业的幻梦。
但事情的转变往往只在一瞬间。
大门刚刚关上,宽阔的房间中,只留下了基因原体一个人的呼吸声,原本的宏图伟业便在转瞬间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头颅深处那股刺骨的疼痛感。
它让莫塔里安本就瘦骨嶙峋的脸,变得愈加狰狞扭曲,足以让身经百战的战士梦魇连连。
“该死的…”
基因原体咬紧了牙关,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宏图大业中走出来,集中全部的精神力量来对抗这股疼痛。
还有随之而来的落差感。
“怎么又是这样…”
当原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的椅子已经彻底被他碾为齑粉,但这丝毫没有削弱他脑海中的疼痛感。
他依旧存在,就像是一把匕首在活生生的插进他的脑袋。
恍惚间,他竟然能够想起安格隆与屠夫之钉的典故。
莫塔里安摇摇晃晃着,直到勉强扶住用厚重的青石堆垒的墙壁。
他低下头来,只看到大把大把的汗顺着他皱成一团的脸,流淌在地面上。
在极度疼痛所导致的幻觉中,他仿佛又被拉进了那个世界:那个从早年开始就一直困扰他的世界。
在最近这些年里,它愈加频繁的出现。
也愈加地蛮横,不容置疑。
在那里,他听到了诡异的歌声。
他闻到了一股恶臭,那仿佛是巴巴鲁斯的味道,没有那么的令人厌恶。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那模糊的,摇晃的,宛如坐在一艘轮船里面,隔着圆圆的窗户,望着外面漂泊不定的海面的世界里,始终存在着那样一道身影。
它是如此的庞大。
如此的肥壮。
又是如此的…亲和?
它顶着如树干般的犄角,在记忆中发出了慈爱的笑声,伸出湿哒哒的手,仿佛想要够到莫塔里安的面前,将这位基因原体邀请到自己的国度里。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永远地住在这个慷慨的国度里面。
他可以成为最受宠爱的一个。
他可以…
“去死!!!”
原体尖利的咆哮声在房间中回荡。
他愤怒着,咒骂着,将手旁能够抓到的一切都狠狠的扔了出去,滔天怒火后,头脑中的疼痛也稍微有所缓解。
他能敏锐的感受到,他的怒火就像是把匕首,深深的刺痛了幻想中的身影。
它嘀咕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它并没有发自内心的生气:但它的内心中的确在积攒着不满。
可是,原体不在乎。
莫塔里安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脑海中的幻想消失了。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个庞大的身影就会伴随着疼痛,再次归来。
就像它之前所做过的那样。
无数次的,用疼痛与幻觉,将原体邀请到幻想彼端的那个国度里。
它不会妥协。
也不会放弃。
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接受它的邀请为止。
不过…
“去他妈的!”
莫塔里安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能感受到,幻想彼端的那个庞大身影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就算是这种彻骨的疼痛,在对方看来也并不算是一种惩罚,甚至是礼物。
它是带着善意的邀请他的。
不过…那又怎样。
他是莫塔里安。
不让任何人舒服,是他的信条。
任何想强迫的家伙。
无论是当年的养父。
残暴的帝皇。
还是如今的幻象…
他都只是一个回答。
“去死吧,混球…”
抹去了额头上的最后一把汗珠,莫塔里安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力度之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攻击了,但这种新的疼痛就极有效果的驱散了旧的疼痛,让原体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他并没有屈服。
他还是他自己,是莫塔里安。
是那个对于任何妄图奴役他的人,都能骄傲的破口大骂的家伙。
“一群混蛋、暴君…”
“总有一天。”
“我会把你们通通杀掉…”
在巴巴鲁斯淡绿色的毒气下,死亡守卫的领主喃喃自语着他的宏图。
这是他的梦想。
也是他的态度。
从始至终,从无改变。